谦谦文士,威威武将
52fw.cn 03-27 次遇见------迟悼杨千里将军
杨义先
北京邮电大学信息中心教授
我的忘年交杨千里教授,在意外的时间,2020年3月11日,以意外的方式归西了。瞬间,我头脑一片空白,忘了悲伤,忘了流泪,甚至干脆强迫自己忘了一切丧事。这倒不仅是因为,那几天噩耗实在太多,我在潜意识里已完全排斥“生”的反义词;毕竟,短短半月多,同楼老邻居走了,单位老校长去了,妻姐的公公升天了,好几位熟悉的校友或朋友也都在全国各地,因各种原因而英年早逝了;更不用说每天都还有若干素昧平生的同胞,被无情地化成了那迅速攀登的死亡恐怖直线。也不仅是因为那几天,大家都被封闭在家,压根儿就出不了门,更不可能去参加葬礼;相信也不可能有常规葬礼,毕竟,疫情面前人人平等;保护好自己,就是保护别人。而主要是因为,就在年前,当雄赳赳气昂昂的杨将军踏进病房时,他曾信心满满地与我约定:“出院后,一起讨论通信安全问题!”因此,我得老老实实等他出院,回答他布置给我的家庭作业。
如今,半月过去了,一些城市已开始摘口罩了,武汉“封城令”也开始部分解除了,我的情绪也慢慢走出低谷,终于可以面对他的照片,嚎啕大哭了:杨部长呀,您为啥走得如此匆忙,莫非天国有啥重大通信事故,需要您赶紧增援?!苍天呀,你莫非真的没长眼,为啥总是逆心愿!
唉,既然不能当面汇报,只好赶在首个清明节前,以文字纪念方式,向我敬爱的杨千里老友,提交作业吧!毕竟,现在疫情警报并未解除,清明祭扫也不可能。
其实,我与杨千里教授本不该有啥深交,毕竟,无论从哪方面看,我俩都天差地别:从年龄上看,他长我近三十岁,绝对是长辈,我本该敬而远之,但每每在一起时,总觉得他更像大哥,那种体贴入微的大哥。从行政级别来说,他贵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总参谋部通讯部副部长”,而我则只是区区草民一枚,但我却从没嗅到过他的任何官气,只拿他当邻居大叔,那种有求必应的好大叔。从军衔上看,他尊为少将,而我则只是一介书生,但在讨论学术问题时,我却从未觉得“秀才遇到了兵”;反而,与他那温文尔雅的和蔼相比,急躁的我,有时倒更像那蛮不讲理的兵。从学术地位上看,他是我国卫星通讯的重要奠基人,就算在国际通讯领域,也属响当当的学术大权威,有关他的众多高大上科技成果,只需百度一下,任何人都会佩服不已;而我则只是默默无闻的眇小教书匠。总之,从世俗眼光看,我若想与他套近乎,那简直无异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但因种种机缘巧合,我俩偶然认识了,而且还彼此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并最终发展成了忘年之交;当然,是那种淡如水的君子之交。与他在一起,我从无攀高枝的感觉,当然也从未想过要攀高枝。
我与杨千里教授初识于1993年3月,那时我们都首次当选北京市政协委员。由于按姓氏笔划排序,我俩不但开会时是邻座,会议期间更住进了同一宾馆的同一个双人标准间;从此,我俩便开始了连续五年,每年连续一周的室友生涯。当然,随后二十余年,我们更成了志同道合的知己。
坦率地说,杨将军的首次亮相,还真让我多少有点不爽,当然,这不能怪他,可能还是因为我俩差别太大之故吧。记得首次政协报到后,我便拖着行李进了房间,正欲整理床铺时,突然闪入一位机敏小战士;只见他,滴溜溜的双眼四处扫视,接着就开始翻箱倒柜,甚至向我也投来警惕一瞥。也许是战争片看多了,我总觉得他那屁股后面别着个硬家伙,总担心万一走火了咋办。一套麻利的侦察程序后,小战士恭恭敬敬开门,迎进了戎装焕发的一位大军官,肩上闪闪发光的徽章格外醒目。这时,我也不由自主摸了摸空荡荡的裤后腰,希望也能摸着个硬家伙,哪怕假装为自己壮壮胆。可哪知,将军一开口,就轻轻缴了我的械:“小杨呀,我知道你,正有事请教呢!……”后面再说了些啥,我就记不得了。反正,经过彼此寒暄和客套后,我俩很快就越聊越近了。原来,他不但是我的本家,也是我的同行,还是我导师的朋友,更是我仰慕已久的卫星通信大权威,杨千里教授!只是因为我人微言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