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屋的记忆
52fw.cn 04-06 次遇见今天早上,妹妹就在家庭微信群里发挖机拆我家老房子的小视频。
在挖机摧枯拉朽的攻势下,本来就已经摇摇欲坠的老屋一会儿就倒下了一半,一个小时,就夷为平地。
我记忆中的老屋,真的只能存在我的记忆中了。
我不在这个老屋出生,我出生在更老更老的老屋,大概两岁多这个老屋才开始修建,我是在这个老屋长大的。
我娘不相信我还记得我在更老老屋生活的情景,因为那时候我太小了。
但是我确实记得。
我跟她描述,就是那种老式几进有天井的老房子,我家就在最上面那进的两间房,和伯父家一家一间,房子不够住,所以晚上还要爬楼梯到阁楼睡觉。在房子旁边,就是一个侧门,出去之后就是牛圈,于是我的记忆中,更老的老屋,是和牛粪夹杂在一起的。我家门廊下便是另外一家,他家有一面向阳的门廊,前面都拆了,于是冬天廊下坐满了人晒太阳。
后来,这些房子就全被拆了,改成了分散的各家的房子,那种老式江南的几进房子,在我们村就彻底消失了。
甚至,我还记得盖老屋的时候,一家人在田里打泥砖、晒泥砖的情景。
我娘非常吃惊,我竟记得这么清晰。
我现在也很吃惊,几岁的事情,我一直到现在,都记忆深刻,而我长大后,很多事情很快就面目模糊了。
记忆,真是一件奇怪的东西,有时历久弥新,有时却又荡然无存。
老屋,就是我记忆里永远也磨灭不去的那一部分。
一块五毛钱盖起来的房子
我没出生之前的事情,我是听我娘说的。
因为家里没有房子住,我娘和我父亲结婚后是住在我的外婆家里。
一直到生了我大姐二姐,也是一直住在我外婆家,我外婆家是自己家有一个两进带天井的房子。
我娘生我和我三姐,应该就是回到自己的家里了,这么多人,外婆家应该也住不下了吧?
我娘说,我父亲决定自己盖一个房子的时候,口袋里只有一块五毛钱。
为了凑到启动的经费,我父亲决定把我娘养的猪送到山里去卖掉(我一直没搞清楚为什么要送到山里去卖)。
把猪🐖送到山里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娘说,当时是把猪四蹄捆起来挂在扁担上抬着送的,那天恰好还下雨,于是我娘和我父亲几乎是滚了一身泥,走了几十里山路,才把猪抬到地方,卖了150块钱。
就靠着这150块钱,在我舅舅他们的帮助下,一套明三暗五的泥砖房子,就这样磕磕碰碰地盖起来了。
从小住宿舍
从小,我就住宿舍。
房子盖起来了,其实还是不够住的。
五间房,一间做厨房,一间是谷仓和猪圈,再一间是堂屋,人来人往进出要坐的,卧室就只有两间房了。
我记忆中,我和姐姐们还有奶奶住在一间房。
靠墙一排摆了三张小双人床,一米二的那种。
奶奶的床是最里面的,大姐二姐一张床,我和三姐一张床,最外面的床。
那时,奶奶80多岁了,但是一直是耳聪目明,还能背诵全部的三字经,写毛笔字手也不会抖。
心情好的时候,奶奶会在晚上给我们讲故事。讲《得运早,得运迟》的故事,甘罗十二为丞相,得运早,太公八十遇文王,得运迟;还有《乌盆记》的故事,吓得我很长时间不敢看养鸭子的人。
有时候奶奶也会背《三字经》给我们听: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
年幼的我一直很奇怪,为什么“狗不叫,姓乃迁”?
姓什么跟狗有什么关系?
但是夜深人静,我也睡意朦胧,奶奶的声音离得太远,我想不起来问奶奶念的都是什么。
半夜都会打架
我和三姐从小睡在一张床上。
三姐和我不一样。
她是一个勤快的女孩子。
从小,她砍柴、喂猪、做饭都很麻利,学习写作业都比我认真,相比之下,我就是那个扶不起的阿斗。
我三姐出去砍柴,蹲在地上不抬头地砍,很快就砍起来一大捆,而且力气特别大,一下子就把好大一捆柴扛到头上回家。
我去砍柴,我只砍长得好看直溜的柴火,站在那挑选好看的,半天也只能砍一小捆,而且还扛不动,只能拖回家。
我娘每次看到我拖回家的柴,都会说,还不够炒给你吃的!
三姐每次出去干活,我在家里看书的话,家里的鸡围着我转圈,在我周围拉了一圈又一圈的鸡屎,我也视而不见的。每次三姐干完活回来看到满屋的鸡屎,就会气冲冲地拿起扫把一边骂我一边扫。
我和我三姐,是多么不一样的两个女孩!我俩每天晚上都睡在一起,不起矛盾,是不可能的!
三姐是个勤快风风火火的女孩,而我是个懒人,似乎我的血都比三姐的血流得慢。冬天我俩睡一个被窝,我三姐身上热乎乎的,而我的脚冰凉,我就想挨着三姐,三姐就不让我挨,我就要挨,她就不让挨……
两个人在被窝里扯来扯去,我三姐急了,一脚就把我踹下床,我“哇”地就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