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资租赁公司擦边球从事商业保理业务的合同效力认定

根据《商务部办公厅关于融资租赁行业推广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可复制改革试点经验的通知》（商办流通函[2015]575号）的规定，商务部决定将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融资租赁行业改革试点经验在全国范围内推广，允许融资租赁公司兼营与主营业务有关的商业保理业务，此前，在2014年6月19日《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商业保理业务管理暂行办法》（中（沪）自贸管〔2014〕26号）第五条规定“融资租赁公司可申请兼营与主营业务有关的商业保理业务，即与租赁物及租赁客户有关的上述业务。”

根据上述规定可知，融资租赁公司可兼营的商业保理业务，应与租赁物及租赁客户有关，具体而言，融资租赁公司受让的客户应收账款，应当与融资租赁合同项下的租赁物有关，或者该客户应当为融资租赁的租赁客户。具体来讲就是，融资租赁公司所受让应收账款的基础合同应当与其已承做业务的租赁物有关联，应收账款债权人或债务人应当属于其已承做业务客户，所以，商务部的规范目的是希望融资租赁公司在其存量业务的基础上衍生保理业务。但是，现实中不少融资租赁公司打擦边球，做了不少与自身租赁物以及租赁客户无关的商业保理业务，从司法角度而言，如何认定此类合同的效力往往成为案件争议焦点。

通过调研司法案例，我们发现存在以下几种认定观点：

一、融资租赁公司签订与其主营业务无关的“保理合同”已超出其特许经营范围，“保理合同”应按照民间借贷关系处理

在上海高院审理的“中建六局第三建筑工程有限公司与铜冠融资租赁(上海)有限公司民间借贷纠纷”【（2019）沪民终468号】中，中建六局三公司与铜冠公司签订了《有追索权保理合同》，双方约定：中建六局三公司在基础合同项下对永乐湖公司和绿源公司合法享有应收账款，中建六局三公司拟将应收账款转让给铜冠公司，铜冠公司同意受让应收账款，并为中建六局三公司提供贸易/应收账款融资、客户资信调查与评估、应收账款管理与催收等部分或全部内容的综合性保理服务。同时在发生本合同约定的回购事件时，铜冠公司有权要求中建六局三公司立即按本合同约定回购应收账款。另查明铜冠公司系设立在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的有限责任公司。其经营范围包括：融资租赁业务；租赁业务、向国内外购买租赁财产；租赁财产的残值处理及维修；租赁交易咨询和担保；从事与主营业务有关的商业保理业务【依法须经批准的项目，经相关部门批准后方可开展经营活动】。之后，因为案涉应收账款未能如期回款，铜冠公司诉至法院，要求判令中建六局三公司对其转让给铜冠公司的全部应收账款未清偿部分履行一次性回购义务。

铜冠公司主张其与中建六局三公司之间属于保理合同关系，应根据《有追索权保理合同》的约定确定中建六局三公司的义务和责任。

关于涉案“保理合同”的性质，法院判决认为：铜冠公司的主营范围为融资租赁业务，根据其营业执照载明的经营范围，其可兼营与主营业务相关的商业保理业务。根据《商务部办公厅关于融资租赁行业推广中国(上海)自由贸易试验区可复制改革试点经验的通知》等相关规定，“兼营与主营业务相关的商业保理业务”是指该等业务必须与租赁物及租赁客户有关。本案中，铜冠公司与中建六局三公司没有融资租赁业务往来，也即铜冠公司与中建六局三公司开展了与铜冠公司主营业务无关的保理业务，该交易行为已超出铜冠公司的特许经营范围。经营商业保理业务必须获得相应的行政许可，铜冠公司不具有本案系争的保理融资交易的经营资质，故对其关于双方系保理融资关系的主张，一审法院不予支持。

关于双方之间的法律关系认定，一审法院认为：鉴于铜冠公司实际向中建六局三公司提供了融资服务，但其并非经金融监管部门批准设立的从事贷款业务的金融机构，系争《有追索权保理合同》也约定中建六局三公司分十二期向铜冠公司支付保证金和手续费，保证金和手续费的金额即为铜冠公司向中建六局三公司支付的应收账款转让款（借款本金）和利息，且铜冠公司起诉要求中建六局三公司还款，并未向涉案应收账款的债务人主张权利，故铜冠公司和中建六局三公司之间的融资关系性质属于民间借贷。铜冠公司虽无贷款的经营范围，但其并非以发放贷款收入为其主要营业收入，故中建六局三公司认为借款应为无效的主张，一审法院未予采信。

在二审审理中，上述一审观点被二审上海市高级人民法院所认可。

二、融资租赁公司虽超越经营范围签订“保理合同”，但保理合同的效力不受影响

在重庆市第四中级人民法院作出的“重庆鸿晔锦盛融资租赁有限公司与王元碧重庆双薪建筑安装有限公司等合同纠纷一审民事判决书”【（2017）渝04民初364号】中，2016年3月24日，原告鸿晔租赁公司与被告福冠投资公司、双薪建筑公司签订了《重庆鸿晔锦盛融资租赁有限公司保理合同》，原告作为保理人，双薪建筑公司作为被保理人，福冠投资公司作为应收账款债务人。保理合同约定，由原告向双薪建筑公司一次性提供3200万元的保理融资资金，双薪建筑公司将其对福冠投资公司享有的数额为4000万元的应收账款通过债权转让的方式转让给原告。之后，因为鸿晔租赁公司未收到任何款项，遂将福冠投资公司、双薪建筑公司诉至法院。

另查明：鸿晔租赁公司成立于2014年12月10日，公司性质为国有。2015年11月9日，重庆市商业委员会向重庆市工商行政管理局出具《关于我市四家内资融资租赁公司兼营商业保理业务有关情况说明的函》，请该局允许包括鸿晔租赁公司在内的四家公司申请工商注册变更登记时经营范围增加商业保理。2016年2月25日鸿晔租赁公司工商登记的经营范围为：融资租赁业务，机器设备租赁业务，租赁信息咨询服务，财务顾问业务。从事与融资租赁业务有关的商业保理业务（不得从事吸收存款、发放贷款等金融活动，禁止专门从事或受托开展催收业务，禁止从事讨债业务）。（依法须经批准的项目，经相关部门批准后方可开展经营活动）。

被告福冠投资公司的其中一项抗辩主张是三方签订的保理合同实际是无效合同，理由是原告没有商业保理的资格，即便有商委出具的函，也只是载明在营业范围中可以增加保理的相关内容，虽然原告在经营范围中增加了保理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