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旦女孩,于无声世界里听见花开
网友 03-23 次遇见複旦女孩,于無聲世界裏聽見花開
文/楊傑文
639分,她來到了上海,來到了複旦。
上課時,她喜歡坐第一排,盡可能離老師近一些。
她叫張萌。
她說:“我沒出過大荔縣,出了大荔,就來到了上海。”
12歲,雙耳失聰,2009年,張萌在複旦大學附屬眼耳鼻喉醫院做了人工耳蝸移植手術,恢複部分聽力;去年,她以陝西省第86名的成績考入複旦大學文博系。
【“當我徹底對聽力世界絕望時,隻剩下了面對人生的勇氣”】
張萌出生在陝西省大荔縣羌白農村,父母務農。兩歲,她才學會說話。生活在農村的一家人并沒有意識到這是噩夢的前兆。
初二時,在兩周内,張萌的聽力逐漸喪失。“這是在聽英語的過程中發現的。”張萌喜歡聽英語,“有一天,真的完全聽不到了。”并且伴有持續性耳鳴。
“不是問題的問題對我來說都是問題。”這句拗口的話的确是張萌生活的真實寫照。
休學回家治病期間,親戚朋友常來串門,勸說張萌放棄學業。她的父母用沉默表達了對女兒的支持。多年前,張萌的哥哥試圖退學時,父親堅決不同意:“隻要你們兩個不在農村待。”這是父親常說的一句話。農村娃張萌從小就知道,“我們家要站起來,隻能靠我們兩個。”本就貧困的家庭,遭遇此種變故,承受着經濟和心理的雙重壓力。
那時候,張萌家裏秋季賣棉花和夏季賣西瓜的錢,都花在給她治病上,卻不奏效。支出最多的時候,一天就得1萬元。
本來就不善言辭的父親,更加沉默了。張萌記得父親經常把自己關在一個小房間裏,不開燈,一個人悶悶地抽煙。“以前,爸爸也會偶爾抽盒裝的香煙,現在,他隻抽一塊二一包的卷煙了。”從此,張萌斷絕了一切能治好的希望,她對父親說:“你把我送回學校,我就什麽都不要了。”
對于處在高考壓力下的中學生而言,最大的困難也許是看似永遠也搞不清楚的數學題,也許是埋怨父母總是不懂自己的心,也許是突如其來的友情變故……當被問到“高中時自己最大的困難是什麽”時,張萌搖了搖頭,“當我徹底對聽力世界絕望時,隻剩下了面對人生的勇氣。”任何學業上和生活上的困難,在張萌看來,并不那麽可怕。對自己重返有聲世界失去了期待,一切困難也就隻能靠自己去克服了。
【高三,時間都是精确計算過的】
“高三都沒怎麽打過瞌睡。張萌又把熟悉的笑容挂在了臉上。
每天早上6點起床,迎來緊張的一天。上課時,張萌十分注重課堂效率,也善于總結技巧:”文科在第二輪複習時可以合上課本,邊聽邊列大綱;數學不依賴老師在黑板上寫步驟,重在思考思路以及技巧。“
課間也不會閑着,張萌将課間用來處理上課時以及前一天做題過程中碰到的難題,向周圍的同學和老師請教。
午睡是必要的,但又想最大限度地抓緊時間。午睡前已經慢慢進入疲憊狀态,張萌覺得适合做抄抄寫寫的作業。
下午下課後,由于學校開燈晚,天一黑,晚飯期間想寫作業都看不清楚,張萌就和同學讨論難題以及學習方法。
晚上的時間利用是張萌學習的重頭戲。”雖然隻有不到三個小時的時間,但我覺得這是我利用最充分,也是效率很高的時間。“
”一般晚上我會選擇做數學以及地理等需要思考的功課。“張萌頓了頓,”其實我晚上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任務,就是聽20分鍾到半個小時的英語。“在裝上人工耳蝸之後,她十分珍惜這來之不易的條件,盡管耳鳴對她來說,已是家常便飯。
”我不是每晚一到12點,就準時睡覺。“張萌會測出自己的睡眠極限:在一周内每天選擇一個11:30到12點間的時間點入睡。”後來我發現,11:45入睡最合适,第二天也會因爲這幾分鍾,精力比别人強很多。“
在宿舍樓的下面,有一間樓管阿姨的值班室,高中的很多個夜晚,張萌都是在那裏度過的。這個值班室本來不開放,因爲張萌治療用的儀器需要用電,阿姨就對她暫時開放了。後來很多同學發現這是個好地方,就發展成七八個人擠在一塊寫作業。再後來,一個同學不小心把門把手拉壞了,一直沒人來修,”冬天一下雪,雪花直往裏面跑,特别冷,風還特别大,後來慢慢地就剩下我一個人……“張萌用厚毯子把自己裹起來,但仍抵擋不住嚴寒,”腿差點凍出毛病,但一寫字就不管那麽多了。“每晚學習結束後,張萌不會忘了把值班室打掃一番。
值班室裏的日子讓張萌刻骨鉻心,她後來在日記裏寫道:
”值班室的門外雪花飛揚,柱子上滴下來的水被凍結成了冰柱,但門裏卻隻有靜靜的身影匍匐在桌子上,手在不停地翻動着書頁,筆底下在不停地書寫。就這樣靜靜地抓住每一分鍾,直至深夜。當我在12點蹒跚上樓的時候,五層大樓的燈光已逐漸熄滅,走廊裏昏黃的燈光将我的身影拉長再縮短再拉長,無聲地目睹着我回宿舍的路……“
【無聲世界的女孩并不孤獨】
在初中的學習過程中,”聽“課變成了”看“課,張萌依靠看老師的嘴形猜測所說内容。升到高中,學科的增多、内容的複雜、老師講課速度的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