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读者第三期文章内容
runsly 03-25 次遇见朗讀者第三期文章内容
文章:《老人與海》海明威
朗讀者:王千源
“我隻有一次機會,這是生死搏鬥,不是我殺死它,就是它撕碎我。來吧,沖着這兒來吧,讓我們做一次臨死前的最後決鬥吧!我老了,沒什麽力氣,我跟你磨了三天,我等了你一輩子了。老兄,我還從來沒有見過比你更大、更美、更沉着的魚呢!來吧,我們都快死了,讓我們看看究竟誰殺死誰?”
那條大魚掙紮着向老人的小船沖過來。他遊得那麽快,那麽有力,堅硬的長尾,就像一把利劍。
老人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住了,他用軟綿的雙手努力握緊他的魚叉,将魚叉舉過頭頂,他把魚叉聚到了不可能再高的高度。
老人拼盡他最後的生命,将魚叉紮入了大魚胸鳍後面的魚腰裏,那鳍在空中高過了老人的胸膛,老人紮中了大魚的心髒。大魚生機勃勃地做了一次最後掙紮,它跳出水面,躍向空中,把它的長、它的寬、它的威力和它全部的美都展現出來。爾後,轟隆一聲落入水中。
老人赢了,他戰勝了自己,戰勝了那條大魚,那條他一生都沒有見過的美麗的大魚。那條魚比老人的小船長出許多,老人強撐着快要癱瘓的身體,費了很長的時間,才把小船拴在大魚的身上。他不知道,應該讓魚帶着他走,還是他帶着魚走。
這時候,一群無所畏懼的鲨魚正嗅着血迹,朝這裏湧來。成群結隊的鲨魚向老人的戰利品——那條系在船邊的大魚,發起了猛攻。那撕咬魚肉的聲音讓老人再一次戰栗起來。他重新舉起魚叉,悲壯地站在船頭,他決心捍衛他的戰利品,就像捍衛他的榮譽。
人,并不是生來要給打敗的,你可以消滅他,可就是打不敗他,打不敗他!……
文章:《泥濘》遲子建
朗讀者:秦玥飛、陳旖雪、陳昱璇、周璇、楊琪、譚騰蛟
泥濘誕生了跋涉者,它給忍辱負重者以光明和力量,給苦難者以和平和勇氣。一個偉大的民族需要泥濘的磨砺和鍛煉,它會使人的脊梁永遠不彎,使人在艱難的跋涉中懂得土地的可愛、博大和不可喪失,懂得祖國之于人的真正含義。當我們愛腳下的泥濘時,說明我們已經擁抱了一種精神。
如今在北方的城市所感受到的泥濘已經不像童年時那麽深重了。但它仍然能使我陷入另一種懷想,想起木輪車沉重地碾過它時所濺起的泥珠,想起北方的人民跋涉其中的艱難的背影,想起我們曾有過的苦難和屈辱,我爲雙腳仍然能觸摸到它而感到欣慰。
我們不會永遠回頭重溫曆史,我們也不會刻意制造一種泥濘讓它出現在未來的道路上,但是,當我們在被細雨洗刷過的青石板路上走倦了,當我們面對着無邊的落葉茫然不知所措時,當我們的筆面對白紙不再有激情而蒼白無力時,我們是否渴望着在泥濘中跋涉一回呢?
文章:《奶奶的星星》史鐵生
朗讀者:徐靜蕾
世界給我的第一個記憶是:我躺在奶奶懷裏,拼命地哭,打着挺兒,也不知道是爲了什麽,哭得好傷心。窗外的山牆上剝落了一塊灰皮,形狀象個難看的老頭兒。奶奶摟着我,拍着我,“噢——,噢——”地哼着。我倒更覺得委屈起來。“你聽!”奶奶忽然說:“你快聽,聽見了麽……?”我愣愣地聽,不哭了,聽見了一種美妙的聲音,飄飄的、緩緩的……。是鴿哨兒?是秋風?是落葉劃過屋檐?或者,隻是奶奶在輕輕地哼唱?直到現在我還是說不清。“噢噢——,睡覺吧,麻猴來了我打它……”那是奶奶的催眠曲。屋頂上有一片晃動的光影,是水盆裏的水反射的陽光。光影也那麽飄飄的、緩緩的,變幻成和平的夢境,我在奶奶懷裏安穩地睡熟……
我是奶奶帶大的。不知有多少人當着我的面對奶奶說過:“奶奶帶起來的,長大了也忘不了奶奶。”那時候我懂些事了,趴在奶奶膝頭,用小眼睛瞪那些說話的人,心想:瞧你那讨厭樣兒吧!翻譯成孩子還不能掌握的語言就是:這話用你說麽?
奶奶愈緊地把我摟在懷裏,笑笑:“等不到那會兒喲!”仿佛已經滿足了的樣子。
“等不到哪會兒呀?”我問。
“等不到你孝敬奶奶一把鐵蠶豆。”
我笑個沒完。我知道她不是真那麽想。不過我總想不好,等我掙了錢給她買什麽。爸爸、大伯、叔叔給她買什麽,她都是說:“用不着花那麽多錢買這個。”
奶奶最喜歡的是我給她踩腰、踩背。一到晚上,她常常腰疼、背疼,就叫我站到她身上去,來來回回地踩。她趴在床上“哎喲哎喲”的,還一個勁誇我:“小腳丫踩上去,軟軟乎乎的,真好受。”我可是最不耐煩幹這個,她的腰和背可真是夠漫長的。“行了吧?”我問。“再踩兩趟。”我大跨步地打了個來回:“行了吧?”“唉,行了。”我趕快下地,穿鞋,逃跑……于是我說:“長大了我還給您踩腰。”“喲,那還不把我踩死?”過了一會我又問:“您幹嘛等不到那會兒呀?”
“老了,還不死?”
“死了就怎麽了?”
“那你就再也找不着奶奶了。”
我不嚷了,也不問了,老老實實依偎在奶奶懷裏。那又是世界給我的第一個可怕的印象。
一個冬天的下午,一覺醒來,不見了奶奶,我扒着窗台喊她,窗外是風和雪。“奶奶出門兒了,去看姨奶奶。”我不信,奶奶去姨奶奶家總是帶着我的;我整整哭喊了一個下午,媽媽、爸爸、鄰居們誰也哄不住,直到晚上奶奶出我意料地回來。這事大概沒人記得住了,也沒人知道我那時想到了什麽。小時候,奶奶吓唬我的最好辦法,就是說:“再不聽話,奶奶就死了!”
夏夜,滿天星鬥。奶奶講的故事與胁煌???皇钦f地上死一個人,天上就熄滅了一顆星星,而是說,地上死一個人,天上就又多了一個星星。
“怎麽呢?”
“人死了,就變成一個星星。”
“幹嘛變成星星呀?”
“給走夜道兒的人照個亮兒……”
我們坐在庭院裏,草茉莉都開了,各種顔色的小喇叭,掐一朵放在嘴上吹,有時候能吹響。奶奶用大芭蕉扇給我轟蚊子。涼涼的風,藍藍的天,閃閃的星星,永遠留在我的記憶裏。
那時候我還不懂得問,是不是每個人死了都可以變成星星,都能給活着的人把路照亮。
#p#分页标题#e#奶奶已經死了好多年。她帶大的孫子忘不了她。盡管我現在想起她講的故事,知道那是神話,但到夏天的晚上,我卻時常還象孩子那樣,仰着臉,揣摸哪一顆星星是奶奶的……我慢慢去想奶奶講的那個神話,我慢慢相信,每一個活過的人,都能給後人的路途上添些光亮,也許是一顆巨星,也許是一把火炬,也許隻是一支含淚的燭光……
奶奶是小腳兒。奶奶洗腳的時候總避開人。她避不開我,我是“奶奶的影兒”。
這有什麽可看的!快着,先跟你媽玩去。
我蹲在奶奶的腳盆前不走。那雙腳真是難看,好像隻有一個大腳趾和一個腳後跟。
“您疼嗎?”
“疼的時候早過去啦。”
“這會兒還疼嗎?”
“一碰着,就疼。”
我本來想摸摸她的腳,這下不敢了。我伸一個指頭,撥弄撥弄盆裏的水。
“你看受罪不!”
我心疼地點點頭。
“趕明兒奶奶一喊你,你就回來,奶奶追不上你。嗯?”
我一個勁點頭,看着她那兩隻腳,心裏真害怕。我又看看奶奶的臉,她倒沒有疼的樣子。
“等我媽老了,腳也這樣兒了吧?”
一句話把奶奶問得哭笑不得。媽媽在外屋也忍不住地笑,過來把我拉開了。奶奶還在裏屋念叨:“唉,你媽趕上了好時候,你們都趕上了好時候……”
晚上睡在奶奶身旁,我還想着這件事,想象着一個老妖婆(就像《白雪公主》裏的那個老妖婆,鼻子有勾,臉是藍的),用一條又長又結實的布使勁勒奶奶的腳。
“你媽是個老妖婆!”我把頭紮在奶奶的脖子下,說。
“傻孩子,胡說什麽哪?”奶奶一愣,摸摸我的頭,懷疑我是在說夢話。
“那她幹嘛把您的腳弄成那樣兒呀?”
奶奶笑了,歎口氣:“我媽那還是爲我好呢。”
“好屁!”我說。平時我要是這麽說話,奶奶準得生氣,這回沒有。
“要不能到了你們老史家來?”奶奶又歎氣。
“我不姓屎!我姓方!”我喊起來。“方”是奶奶的姓。
奶奶也笑,裏屋的媽媽和爸爸也笑。但不知爲什麽,他們都不像往常那樣笑得開心。
“到你們老史家來,跟着背黑鍋。我媽還當是到了你們老史家,能享多大福呢……”奶奶總是把“福”讀成“斧”的音。
老史家是怎麽回事呢?一奶奶幹嘛總是那麽讨厭老史家呢?反正我不姓屎,我想。
月光照在窗紙上,一個個長方格,還有海棠樹的影子。街上傳來吆喝聲,聽不清是賣什麽的,總拖着長長的尾音。我看見奶奶一眨不眨地睜着眼睛想事。
“奶奶。”
“嗯?睡吧。”奶奶把手伸給我。
奶奶想什麽呢?她說過,她小時候也有一雙能蹦能跳的腳。拉着奶奶的手睡覺,總能睡得香甜。我夢見奶奶也梳着兩個小“抓髻”,踢踢踏踏地跳皮筋兒,就象我們院裏的惠芬三姐,兩個“抓髻”,兩隻大腳片子……
惠芬三姐長得特别好看。我還隻是個小孩子的時候,就覺得她好看了。她跳皮筋的時候我總蹲在一邊看,奶奶叫我也叫不動。但惠芬三姐不怎麽受理我。她不太愛理人。隻有她們缺一個人抻皮筋的時候,她才想起我。我總盼着她們缺一個人。她也不愛笑,剛跳得有點高興了,她媽就又喊她去洗菜,去和面,去把她那群弟弟妹妹的衣裳洗洗。
她一聲不吭地收起皮筋,一聲不吭地去幹那些活。奶奶總是誇她,誇她的時候,她也還是一聲不吭。
惠芬三姐最小的弟弟叫八子,和我同歲。他們家有八個孩子,差不多一個比一個小一歲。他們家住南屋,我們家住西屋。
院子中間,十字磚路隔開四塊土地,種了一顆梨樹和三顆海棠樹。
春天,滿院子都是白花;花落了,滿地都是花瓣。樹下也都種的花:西番蓮、草茉莉、珍珠梅、美人蕉、夜來香……全院的人都種,也不分你我。也許因爲我那時還很小,總記得那些花都很高。我和八子常在花叢裏鑽來鑽去。晚上,那更是捉迷藏的好地方,往茂密的花叢中一蹲,學貓叫。奶奶總願意把我們攏到一塊,聽她說謎語:“青石板,板石青,青石板上……”“咳,是星星!”奶奶就會那麽幾個謎語。
八子不耐煩了,又去找紙疊“子彈”;我們又鑽進花叢。“别崩着眼睛!唉……”奶奶坐在門前喊。“沒有,我們崩貓呢!”八子說。有一隻外頭來的大黑貓,是我們的假想敵。“貓也别崩,好好的貓,你們别害巴它!”奶奶還在喊。我們什麽都聽不見了,從前院追到後院,又嚷又叫,黑貓蹿上房,逃跑了。
八子特别會玩。彈球兒他總能赢,一赢就是大半兜,好的不多,淨是大麻殼、水泡子……。他還會織逮蜻蜓的網,一逮就是一大把,每個手指縫夾兩隻。他還敢一個人到城牆根去這蛐蛐,或者爬到房頂上去摘海棠。奶奶就又喊:“八子,八子!什麽時候見你老實會兒!
看别摔了腰!”八子愛到我們家來,悄悄的,不讓他媽知道。奶奶總把好吃的分給我們倆——糖,一人兩塊,或者是餅幹,一人兩三塊。
八子家生活困難,平時吃不到這些東西。八子媽總是抱怨,“有多少東西,也不夠我們家那幾個‘小餓浪兒’吃的。”我和八子趴在奶奶的床上,把糖嘬得咂咂地響,用紅的、藍的玻璃紙看太陽,看樹,看在院裏晾衣服的惠芬三姐,我們倆得意地嘻嘻哈哈笑。“八子!别又在那兒鬧!”惠芬三姐說話總繃着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