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四,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runsly 03-23 次遇见高四,隻不過是從頭再來
“We are arriving at 北京大學東門 station.”我把雙手插進褲兜,走出地鐵站。大人們說把手插進褲兜是在裝酷,其實對于在孤獨中執着行走的孩子來說,我們隻是貪戀褲兜中惟一的一點溫存。從東門取了車,飛馳在燕園裏,博雅塔、圖書館、百年講堂……曾經日思夜想的地方,如今隻是匆匆掠過我的肩膀。上了北大,時常會接到學弟學妹們從家鄉的來電,主題無非是怎樣才能考上北大雲雲。“能吃苦。”開場白總是這麽簡單,輕描淡寫。高考可是甘苦自知的事,不同的是,這苦我比别人多吃了一年。
落榜 偶失龍頭望
2008年6月,我背負全家人的期望參加高考。569分——第一次高考,我以一個上不了北京任何一所重點大學的分數草草收場。外婆告訴我,八歲那年,别人問我長大以後想幹嘛,我總是嘟着小嘴說我要去北京上大學。這是家人時常在飯桌上提起的橋段,想不明白一個八歲的小破孩兒哪裏來的“去北京上大學”的概念,我隻是想爲這個橋段續寫一個完美的結局。
填報志願那天我缺席了,跟父母要了一千塊錢,花了三百多買了一張去蘇州的車票,直奔寒山寺。“月落烏啼霜滿天,江楓漁火對愁眠。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鍾聲到客船。”那年詩人張繼進士落榜,失望之下來到蘇州,遙望夜色中的楓樹古橋,發出這流芳百世的吟歎。我走在蘇州城靜谧的夜色裏,體恤着與古人如出一轍的心境,回想自己過去備考的一年——由于基礎不錯,上半學期過得還算順利;下半學期開始變得緊張焦躁,一模失敗後的心灰意冷把我推入谷底,二模的翻身仗也打得不漂亮,最後迎來自暴自棄的高考。在路邊的小攤随手買了一本寒山寺的小冊子,從介紹張繼的書頁裏的一句話我得到了慰藉,“落選歸鄉後,張繼再戰,終登天寶進士第。”我把小冊子揣入口袋,決定再度走進風雨。
書信 西南望京城
沒跟父母商量,僅憑白羊座的一時沖動,我又回到了高三的教室裏。教室換了,堆積如山的課本卻還在;同學換了,埋頭苦讀的架勢卻依然;老師換了,諄諄教誨的言語卻沒變。高三第一次期中考試,我忽地一下排到了年級第一。這樣的結果沒有給我帶來半點的喜悅。
從蘇州回來以後,我推掉了所有的同學聚會,當曾經的戰友們都在把酒飲歡慶祝勝利回憶高三憧憬大學的時候,我躲進了自己的小屋裏,翻看高三一年積累下的卷子。試卷們堆得足足有半個人這麽高,我把錯題全挑出來,重新做一遍,發現哪還有漏洞馬上看書補救。就這樣,我花了一個暑假的時間,把以前高三沒時間弄明白的知識過了一遍,而且我比現在的同學多讀了一年,考年級第一是理所應當。
新班主任把我叫到辦公室,說“得數學者得文科天下”。我數學很好,其他科基礎也不錯,考個北大清華是很有希望的。我隻是淡淡一笑輕輕點頭。與新班主任談話後,我的壓力更大了。我的高中雖是省重點,但文科卻不是強項。去年學校整個文科班沒考上一個清華北大,複讀的最好成績也隻上了對外經貿大學,北大談何容易。
看到校内上同學發的大學生活照片,想到父母雖嘴上不說卻藏在心底的期望,憶起去年單調的煎熬,我開始懷疑最初的選擇,當初還不如上個不錯的二本,何必心念着北京。複讀的一年學習依舊緊張,但我每月都會抽出時間跟遠在北京享受大學燦爛生活的竣竣保持着原始的書信聯系。
她在信裏提到五道口大學城,說她那低調而不妥協的可愛信紙是在“光合作用”買的,她在Lush的柔軟音樂裏和着午後的溫熱給我寫信。她在五道口得到的第一個生日蛋糕是“多樂之日”,她說還有一家小店叫“紅英”,那裏的衣服風格得令她牙癢癢卻又買不起。我藏在高高的書堆後,讀着她的文字,想象着傳說中的五道口。這樣愉悅的文字,日後被我們稱作“愛五道口主義教育”。正是這些其貌不揚的平角信,給了我堅持下來的理由。
夜幕 有夢無人省
高四的考試一如既往的多,像冰糖葫蘆似的一個接着一個,我的成績也仿佛納斯達克指數一樣,有起有伏。不過與去年焦慮不安相比我顯得淡定了許多,無論成績是好是壞心裏總是波瀾不驚。我學會了在周圍同學都抱怨卷子太難時,把分數丢在一邊,拿起卷子分析錯題。經過一次高三,我深知人生的起起落落實屬正常,況且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也就不必太苛求。
生活很單調,有時候走入人群,雖是熙熙攘攘卻依然感覺孤獨。有時心裏壓抑很久卻不知找誰傾訴,想跟同學訴訴苦卻又怕自己的情緒影響到别人,想對父母說卻害怕他們會過度擔心徹夜不眠。(勵志一生 )學校有個十一層的教學樓,樓頂上有個小天台,幾乎每次考完試需要宣洩情緒,我都會等到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時走上去,俯瞰霓虹閃耀的城市夜景,仰望頭頂燦燦的星空,把那些不愉快的小情緒一吐爲快。就這樣,那個十一層樓頂的小天台藏着我的許多秘密。
每到夏天,南方的城市總有濕潤的空氣,站在樓頂,風吹起來便會有和風撲面,耳機裏是Tori Amos的聲音,柔和而有力。我眺望着遠處高樓的燈光,心裏默念,有哪一盞燈光是屬于我的呢。
蕭郎 此興生難遏
爲了方便高四的同學快馬加鞭,學校把一層的教室設置爲了通宵自習室,節假日不休。每天下了晚自習,我還可以到自習室學上幾個小時。爲了不失去做題的感覺,大年三十那天,我還是風雨無阻地來到自習室。車筐裏載着滿滿的書,我騎着小捷安特穿過冷清的街道來到學校。我以爲自己一定是世界上最勤勞的小蜜蜂了,但是沒想到三排靠窗的位子早就有人了。
我佩服地驚鴻一瞥——那是一個戴着眼鏡的男生,鏡片卻遮不住他眉宇間氣宇軒昂的神态,一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另一手拿筆演算着習題。我找到位子坐下,他擡起頭,我們相視一笑,倆人便開始好好學習天天向上。晚上,我犧牲了那年的春晚,匆匆和家人吃過晚飯回到自習室,想把下午做錯的那幾道英語題總結一下。本以爲大年三十的沒有人會比我更努力了,卻沒想到那個男生也在。
教室裏隻有我們倆,此時我們都已經把彼此佩服得五體投地了。學到十點鍾,我開始收拾書包。“現在回去應該還可以趕上趙本山的小品。”教室裏有人在說話,我回頭,原來他正和我說話呢。
後來我們一起騎車回家,聊了一路,我知道他跟我一樣也是複讀生,隻差三分與清華失之交臂。我問他現在複習得怎樣了,他說不像去年那樣慌亂了,知道該在哪個階段做什麽,更自信更從容了。可能大家都是複讀生的緣故,很多東西彼此間感同身受一拍即合。
#p#分页标题#e#我們每天一起上自習,騎車回家,一起做八字還沒一撇兒的北大清華夢。他偶爾會給我講講數學題,我在英語上也可以給他指點一二。漸漸地,我習慣一進自習室就朝他的位子看,隻要能看他坐在那裏安靜的學習,我便會很安心。
欣怡 适逢久雨晴
日曆終于翻到了6月7號,我是多麽盼望這天的到來,一年以後我又走上了高考的戰場。鈴聲響起,拆封試卷,奮筆疾書,這個場景是那麽的熟悉又是那麽的陌生。一年前的心慌意亂沒有了,經過又一輪的磨練,我眼中多了幾分從容和堅定。
十五天以後,我和爸爸媽媽守在電話機前,淩晨十二點準時打電話查詢成績,每出一科單科成績我們都在尖叫,當報到總分667時,我的淚水奪眶而出。這時收到那個男生的短信:“可以一起去北京嗎?”我回複一個笑臉。
後來,竣竣信裏提起的五道口娓娓闖入我的生活,我穿過一條中關村大街就可以和清華的他見面。至此,幸福像杯子裏的水溢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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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四,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We are arriving at 北京大学东门 station.”我把双手插进裤兜,走出地铁站。大人们说把手插进裤兜是在装酷,其实对于在孤独中执着行走的孩子来说,我们只是贪恋裤兜中惟一的一点温存。从东门取了车,飞驰在燕园里,博雅塔、图书馆、百年讲堂……曾经日思夜想的地方,如今只是匆匆掠过我的肩膀。上了北大,时常会接到学弟学妹们从家乡的来电,主题无非是怎样才能考上北大云云。“能吃苦。”开场白总是这么简单,轻描淡写。高考可是甘苦自知的事,不同的是,这苦我比别人多吃了一年。
落榜 偶失龙头望
2008年6月,我背负全家人的期望参加高考。569分——第一次高考,我以一个上不了北京任何一所重点大学的分数草草收场。外婆告诉我,八岁那年,别人问我长大以后想干嘛,我总是嘟着小嘴说我要去北京上大学。这是家人时常在饭桌上提起的桥段,想不明白一个八岁的小破孩儿哪里来的“去北京上大学”的概念,我只是想为这个桥段续写一个完美的结局。
填报志愿那天我缺席了,跟父母要了一千块钱,花了三百多买了一张去苏州的车票,直奔寒山寺。“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那年诗人张继进士落榜,失望之下来到苏州,遥望夜色中的枫树古桥,发出这流芳百世的吟叹。我走在苏州城静谧的夜色里,体恤着与古人如出一辙的心境,回想自己过去备考的一年——由于基础不错,上半学期过得还算顺利;下半学期开始变得紧张焦躁,一模失败后的心灰意冷把我推入谷底,二模的翻身仗也打得不漂亮,最后迎来自暴自弃的高考。在路边的小摊随手买了一本寒山寺的小册子,从介绍张继的书页里的一句话我得到了慰藉,“落选归乡后,张继再战,终登天宝进士第。”我把小册子揣入口袋,决定再度走进风雨。
书信 西南望京城
没跟父母商量,仅凭白羊座的一时冲动,我又回到了高三的教室里。教室换了,堆积如山的课本却还在;同学换了,埋头苦读的架势却依然;老师换了,谆谆教诲的言语却没变。高三第一次期中考试,我忽地一下排到了年级第一。这样的结果没有给我带来半点的喜悦。
从苏州回来以后,我推掉了所有的同学聚会,当曾经的战友们都在把酒饮欢庆祝胜利回忆高三憧憬大学的时候,我躲进了自己的小屋里,翻看高三一年积累下的卷子。试卷们堆得足足有半个人这么高,我把错题全挑出来,重新做一遍,发现哪还有漏洞马上看书补救。就这样,我花了一个暑假的时间,把以前高三没时间弄明白的知识过了一遍,而且我比现在的同学多读了一年,考年级第一是理所应当。
新班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说“得数学者得文科天下”。我数学很好,其他科基础也不错,考个北大清华是很有希望的。我只是淡淡一笑轻轻点头。与新班主任谈话后,我的压力更大了。我的高中虽是省重点,但文科却不是强项。去年学校整个文科班没考上一个清华北大,复读的最好成绩也只上了对外经贸大学,北大谈何容易。
看到校内上同学发的大学生活照片,想到父母虽嘴上不说却藏在心底的期望,忆起去年单调的煎熬,我开始怀疑最初的选择,当初还不如上个不错的二本,何必心念着北京。复读的一年学习依旧紧张,但我每月都会抽出时间跟远在北京享受大学灿烂生活的竣竣保持着原始的书信联系。
她在信里提到五道口大学城,说她那低调而不妥协的可爱信纸是在“光合作用”买的,她在Lush的柔软音乐里和着午后的温热给我写信。她在五道口得到的第一个生日蛋糕是“多乐之日”,她说还有一家小店叫“红英”,那里的衣服风格得令她牙痒痒却又买不起。我藏在高高的书堆后,读着她的文字,想象着传说中的五道口。这样愉悦的文字,日后被我们称作“爱五道口主义教育”。正是这些其貌不扬的平角信,给了我坚持下来的理由。
夜幕 有梦无人省
高四的考试一如既往的多,像冰糖葫芦似的一个接着一个,我的成绩也仿佛纳斯达克指数一样,有起有伏。不过与去年焦虑不安相比我显得淡定了许多,无论成绩是好是坏心里总是波澜不惊。我学会了在周围同学都抱怨卷子太难时,把分数丢在一边,拿起卷子分析错题。经过一次高三,我深知人生的起起落落实属正常,况且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也就不必太苛求。
生活很单调,有时候走入人群,虽是熙熙攘攘却依然感觉孤独。有时心里压抑很久却不知找谁倾诉,想跟同学诉诉苦却又怕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别人,想对父母说却害怕他们会过度担心彻夜不眠。(励志一生 )学校有个十一层的教学楼,楼顶上有个小天台,几乎每次考完试需要宣泄情绪,我都会等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时走上去,俯瞰霓虹闪耀的城市夜景,仰望头顶灿灿的星空,把那些不愉快的小情绪一吐为快。就这样,那个十一层楼顶的小天台藏着我的许多秘密。
每到夏天,南方的城市总有湿润的空气,站在楼顶,风吹起来便会有和风扑面,耳机里是Tori Amos的声音,柔和而有力。我眺望着远处高楼的灯光,心里默念,有哪一盏灯光是属于我的呢。
萧郎 此兴生难遏
#p#分页标题#e#为了方便高四的同学快马加鞭,学校把一层的教室设置为了通宵自习室,节假日不休。每天下了晚自习,我还可以到自习室学上几个小时。为了不失去做题的感觉,大年三十那天,我还是风雨无阻地来到自习室。车筐里载着满满的书,我骑着小捷安特穿过冷清的街道来到学校。我以为自己一定是世界上最勤劳的小蜜蜂了,但是没想到三排靠窗的位子早就有人了。
我佩服地惊鸿一瞥——那是一个戴着眼镜的男生,镜片却遮不住他眉宇间气宇轩昂的神态,一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另一手拿笔演算着习题。我找到位子坐下,他抬起头,我们相视一笑,俩人便开始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晚上,我牺牲了那年的春晚,匆匆和家人吃过晚饭回到自习室,想把下午做错的那几道英语题总结一下。本以为大年三十的没有人会比我更努力了,却没想到那个男生也在。
教室里只有我们俩,此时我们都已经把彼此佩服得五体投地了。学到十点钟,我开始收拾书包。“现在回去应该还可以赶上赵本山的小品。”教室里有人在说话,我回头,原来他正和我说话呢。
后来我们一起骑车回家,聊了一路,我知道他跟我一样也是复读生,只差三分与清华失之交臂。我问他现在复习得怎样了,他说不像去年那样慌乱了,知道该在哪个阶段做什么,更自信更从容了。可能大家都是复读生的缘故,很多东西彼此间感同身受一拍即合。
我们每天一起上自习,骑车回家,一起做八字还没一撇儿的北大清华梦。他偶尔会给我讲讲数学题,我在英语上也可以给他指点一二。渐渐地,我习惯一进自习室就朝他的位子看,只要能看他坐在那里安静的学习,我便会很安心。
欣怡 适逢久雨晴
日历终于翻到了6月7号,我是多么盼望这天的到来,一年以后我又走上了高考的战场。铃声响起,拆封试卷,奋笔疾书,这个场景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陌生。一年前的心慌意乱没有了,经过又一轮的磨练,我眼中多了几分从容和坚定。
十五天以后,我和爸爸妈妈守在电话机前,凌晨十二点准时打电话查询成绩,每出一科单科成绩我们都在尖叫,当报到总分667时,我的泪水夺眶而出。这时收到那个男生的短信:“可以一起去北京吗?”我回复一个笑脸。
后来,竣竣信里提起的五道口娓娓闯入我的生活,我穿过一条中关村大街就可以和清华的他见面。至此,幸福像杯子里的水溢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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