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南诏的地缘政治观及其应用
02-13 次遇见摘要:南诏有较为明确、相对完整的地缘政治观,并积极付诸应用,收到以简驭繁、显隐相济之效。南诏的地缘政治观受到唐朝制度与文化的影响,同时有自己鲜明的特点。南诏的地缘政治观及其应用,受到诸多因素的影响与制约,其中最重要的是南诏如何实现发展,以及如何处理与唐朝、吐蕃两个王朝的关系。对南诏地缘政治观及其应用的初步研究,证明边疆王朝地缘政治观的内容十分丰富,具有重要的学术价值,相关探讨亦有较大的发展空间。
关键词: 南诏 地缘政治观 唐朝 吐蕃
所谓“地缘政治”,指与地理因素紧密相关的政治及其有关问题。地缘政治是客观存在,人们关于地缘政治的理论,是对这一客观现实及其应对的认识与总结。人们对客观世界的认识经历逐渐深化的过程,地缘政治观也是如此。地缘政治观的逐渐完备与不断发展,以付诸实践接受检验、相关认识得以深化为前提。
中原王朝有经过长期的实践与积累形成的地缘政治观,其表述话语与内容构架,与西方的地缘政治理论有较大差异。中原王朝的地缘政治观,包括全局地缘政治观、与边疆有关的地缘政治观两个部分。基于与边疆有关的地缘政治观,中原王朝施行以下的治边方略:“守在四夷”的方略,强调统一的方略,重视德治与教化的方略,对外施用文化软实力的方略,区别内外关系的方略,远交近攻的方略,分类统治边疆各地的方略。
古代的一些文人,认为边疆地区的王朝与政权目光短浅,急功近利,行事缺少智谋。《周书》史臣曰:“(四方夷狄)虽风土殊俗,嗜欲不同,至于贪而无厌,狠而好乱,强则旅拒,弱则稽服,其揆一也。”清人王夫之云:“匈奴之有余者,猛悍也;其不足者,智巧也。非但其天性然,其习然也。”毋庸讳言,就经济发展水平与上层建筑发达的程度而言,边疆地区的不少王朝与政权,难望中原王朝之项背,但中原王朝并非一骑绝尘。一些边疆地区的王朝与政权也有地缘政治观,其与中原王朝的地缘政治观虽有明显区别,但两者又相互联系,彼此影响。
一、南诏有明确的地缘政治观
南诏崛起于云南西部。从贞观二十三年(649)细奴逻建大蒙国,至天复二年(902)南诏灭亡,南诏共历13王,统治254年。
为抵抗从青藏高原南下的吐蕃势力,唐朝扶持南诏统一洱海地区。之后南诏势力坐大,与唐朝的利益发生矛盾。南诏攻下姚州都督府治所姚州(在今云南姚安),与唐朝公开决裂。唐朝三次出兵征讨,均被南诏联合吐蕃打败。不久安史之乱爆发,唐朝无暇西顾,南诏发展为雄据一方的地方政权。南诏极盛时的疆域,包括今云南省、贵州省西部、四川省西南部与中南半岛北部。
南诏统治者有明确的地缘政治观。《南诏德化碑》《旧唐书》《新唐书》《资治通鉴》《蛮书》《南诏野史》等碑刻与史籍,有一些记载证明这一点。以下略举数例。
天宝四载(745),南诏王阁罗凤奉唐朝之命,率兵平定云南东部爨氏势力反叛。平定之后,南诏擅自采取军事行动:
阁罗凤遣昆川城使杨牟利以兵胁西爨,徙户二十余万于永昌城。东爨以言语不通,多散依林谷,得不徙。自曲靖州、石城、升麻、昆川南北至龙和,皆残于兵。(爨)日进等子孙居永昌城。乌蛮种复振,徙居西爨故地。
阁罗凤未经唐朝允许,强迁西爨地区的20余万户百姓于永昌之地,致使今滇东北与滇中一带“皆残于兵”。此举蕴藏了削弱其他势力,及以今滇西为中心建立割据政权的野心,亦表现出阁罗凤有地缘政治方面的谋划。大历元年(766),南诏于都城国门立德化碑,陈述受唐朝官吏欺压的种种冤屈,不得已而叛唐。阁罗凤称日后若唐使者至,“可指碑澡祓吾罪也”。德化碑隐瞒了强迁西爨百姓之事。反倒是姚州官吏张虔陀,看出阁罗凤有称霸一方的野心,乃“筑城收质,缮甲练兵”,防备南诏叛变。
天宝九载(750),姚州被南诏攻陷。次年,唐将鲜于仲通率兵由成都出戎州、嶲州进讨南诏,阁罗凤遣使谢罪,请还其所掳掠,且言:“吐蕃大兵压境,若不许,当归命吐蕃,云南之地,非唐所有也。”鲜于仲通不许,囚其使进兵太和城,为南诏所败。阁罗凤称唐朝若不许改过,南诏便“归命吐蕃”,唐朝必失云南之地。可见在唐朝、吐蕃的地缘政治斗争中,南诏据有举足轻重的地位,阁罗凤对此有深刻的认识,以后事态的发展果如其言。
天宝十一载(752),南诏击败唐朝的再次进讨,与吐蕃结盟,被封为“赞普钟南国大诏”。大历元年(766),南诏立德化碑,追述与唐朝决裂的经过,并透露对外扩展的计划。其言:
(天宝)十一年冬,(阁罗凤)亲与寮佐,兼总师徒,刊木通道,造舟为梁,耀以威武,喻以文辞。款降者抚慰安居,抵捍者系颈盈贯。矜愚解缚,择胜置城。裸形不讨自来,祁鲜望风而至。且安宁雄镇,诸爨要冲,山对碧鸡,波环碣石,盐池鞅掌,利及牂欢,城邑绵延,势连戎僰。乃置城监,用辑携离,远近因依,闾阎栉比。十二年冬,诏候隙省方,观俗恤隐,次昆川,审形势,言山河可以作藩屏,川陆可以养人民。十四年春,命长男风迦异于昆川置拓东城,居二诏,佐镇抚。于是,威慑步头,恩收曲、靖,颁告所及,翕然俯从。
在开拓“寻传”地区(指今云南德宏与缅甸东北部)并“择胜置城”,实现扩展云南西部、西南部地区的初步规划之后,南诏统治者的目光转向今滇中区域。南诏认为安宁地处诸爨要冲,有盐池之利,便于掌控今黔西与滇东北,乃于安宁置城监,责任是“用辑携离”。次年,阁罗凤亲至昆川(今昆明一带),察看地貌形势,称山河可以为屏障,土地足可养百姓。乃将经营的前沿据点,由安宁东移至今昆明一带,在昆川建拓东城(在今昆明市区),性质定为别都,从而确定以洱海、滇池流域为南诏的腹心区域,以洱海地区为重点的经营格局。《南诏德化碑》称拓东城的要务是“佐镇抚”,具体做法是“威慑步头,恩收曲、靖”。唐代曲州,治今云南昭通;靖州,治今云南昭通以北。步头以南的地区与今滇东北一带,遂沦为南诏的遥相羁縻之地,经营之策限于“威慑”与“恩收”。值得注意者,南诏立德化碑是在唐朝初次征讨失败之后,其后唐朝还两次征讨南诏,可见德化碑立于南诏与唐朝兵戎相见、未知鹿死谁手之时。南诏已从地缘政治的角度,明确提出并宣布经营全局的战略构想,并不顾及实现这一构想还前路多艰。
兴元元年(784),南诏王异牟寻在辖地封五岳、四渎:
封岳渎。以叶楡点苍山为中岳,乌蛮乌龙山为东岳,银生府蒙乐山为南岳,又封南安州神石亦为南岳,越赕高黎贡山为西岳,嶲州雪山为北岳。封金沙江,祀在武定州;兰沧江,祀在丽江府;黑惠江,祀在顺宁府;怒江,祀在水(永)昌府,为四渎,各建神祠。又立三皇庙。贞元二年(786),设官立九爽三托。考疆域,其地东至铜柱、铁桥、蟠桃、玉楡,东南至于交趾国,南至于骠国,西南至于木落山,西至于太石,西北至于吐蕃,北至于神川,东北至于黔巫。八分之地,属以八演,皆中国降人为之经画者。
杨慎《滇载记》所载内容大致相同,并言:“(南诏)八方之地,属以八演,从中国教令。都曰苴咩,别都曰善阐,皆中国降人为之经画也。”
封五岳、四渎,建神祠、三皇庙,每年春秋按时祭祀,是中原王朝通行的做法,目的是宣传君权神授、天人合一,同时向天下诏告王朝的中心、腹地与地域四至。南诏在郑回等唐朝降臣的帮助下,以阳苴咩城(在今云南大理)为都城,以善阐(拓东)城为别都,以洱海之滨的点苍山为中岳,确定洱海地区至高无上的地位,所封之东岳、南岳、西岳、北岳,以及受封的金沙江、兰沧江、黑惠江、怒江,均在今滇西地区,这一地区是南诏重点经营的区域。南诏封五岳、四渎,划分八分之地,还表明南诏表述其地缘政治观,希望采取与中原王朝相同的方式。
贞元十年(794),南诏王异牟寻谋求与唐朝和好,乃遣使至唐,其书信称:
异牟寻愿竭诚日新,归款天子。请加戍剑南、西山、泾原等州,安西镇守,扬兵四临,委回鹘诸国,所在侵掠,使吐蕃势分力散,不能为强,此西南隅不烦天兵,可以立功云。
异牟寻谋求归唐,主要是不堪吐蕃沉重欺压。异牟寻上书提出南诏归唐,有助于唐朝集中兵力戍守安西等地,“使吐蕃势分力散,不能为强”,表明异牟寻有清楚的地缘政治认识,并希望以此打动唐朝皇帝。
二、南诏地缘政治观的应用
南诏处理与唐朝、吐蕃的关系,充实政权的基础以及向周边地区扩展,均奉其地缘政治观为圭臬。总体来看,南诏在实践中较好地应用了地缘政治观,主要表现在以下方面。
其一,南诏崛起后,确定以洱海地区为统治中心,并以洱海及附近地区为主要区域,逐渐向周边地区扩展,进而形成新的地域统治体系。南诏的核心地区与周边区域的关系,依距离之远近,控制程度呈逐渐减弱的趋势。
南诏设置的地方统治机构,主要是十赕、八节度使、二都督府。十赕(赕相当于唐朝的州)集中分布在洱海地区,是南诏重点经营的区域,也是南诏的发迹之地与人众富庶的地区。十赕为云南赕、白厓赕、品澹赕、登川赕、蒙舍赕、大厘赕、苴咩赕、蒙秦赕、矣和赕、赵川赕。八节度使、二都督府,为南诏在十赕以外地区所设的统治机构,管辖的地域范围甚广,管控的有效程度则不如十赕。史籍通常所称的八节度为:弄栋节度,驻弄栋城(今云南姚安);云南节度,驻云南城(在今云南祥云县);拓东节度,治拓东城(在今昆明市区);开南节度,驻开南城(今云南景东);银生节度,驻银生城(在今云南景洪);宁北(剑川)节度,南诏前期于宁北城(在今云南洱源)置宁北节度,后移驻剑川(今云南剑川),改称剑川节度;永昌节度,治永昌城(在今云南保山),管辖今云南西部、缅甸东北的一些地区;镇西(丽水)节度,阁罗凤西开“寻传”地区,于镇西城(在今缅甸北部曼冒)置镇西节度,后迁治丽水城(在今缅甸密支那以南),改称“丽水节度”,管辖今缅甸东北的部分地区。二都督府为:通海都督府,治今云南通海;会川都督府,治今四川会理。
在中南半岛的其他地区,南诏设立一些城堡,对当地诸族进行有限度的羁縻。《蛮书·云南城镇》称:
诸城镇官,惧瘴疠,或避在他处,不亲视事。南诏特于摩零山上筑城置腹心,理寻传、长傍、摩零、金宝、弥城等五道事云。凡管金齿、漆齿、绣脚、绣面、雕题、僧耆等十余部落。
其二,为政权的巩固发展并实现区域性的统一,南诏向云南的西部、南部以及中南半岛积极扩展,以此为基础,形成新的地缘政治局面,并产生深远的影响。13世纪元朝设立云南行省,大致沿袭南诏所确立的地缘政治格局。
唐朝经营云南地区的目标与汉朝相似,即主要是为了保护由今成都经大理、缅甸地区至印度之“蜀身毒道”,以及由今滇中至今越南河内之“交趾道”的安全,以便利边陲势力向朝廷朝贡及进献方物。因此唐朝不甚重视与“蜀身毒道”“交趾道”关系不大的今云南南部。在今云南南部与中南半岛北部,唐朝的设治相对较少。
天宝战争以后,南诏摆脱唐朝的羁绊,积极向外部拓展。据《南诏德化碑》:南诏派兵攻下清溪关道上的要镇越巂、会同,势力发展至大渡河南岸。宝应元年(762),阁罗凤率军亲征“寻传”,并“择胜置城”,设镇西节度管辖其地。南诏还在今西双版纳置银生节度。《新唐书·南诏传》称南诏统治的范围:“东距爨(今滇东、黔西相接处——引者注,下同),东南属交趾(今越南北部),西摩伽陀(在今印度比哈尔邦),西北与吐蕃(今西藏地区)接,南女王(在今泰国北部南奔府),西南骠(在今缅甸中部),北抵益州(指大渡河南岸),东北际黔巫(指今贵州北部与四川南部相连处)。”南诏势力所及,远超前代云南地区的滇国、夜郎与爨氏地方势力。
其三,为确保重点经营的区域,南诏放弃价值不大的一些地区,同时与敌对势力明确划定界线。前者主要指原被爨氏势力控制的今曲靖以北、会泽以东的今滇东北,以及被南诏攻下之唐朝姚州都督府的主要区域(在今云南楚雄州北部)。后者大致指与唐军对峙的大渡河南岸,以及与吐蕃对峙的丽江铁桥地区。南诏的上述举措,明显改变了云南地区原有的地缘政治格局。
据《南诏德化碑》记载,永泰元年(765),南诏在今昆明建拓东城,目的是“威慑步头,恩收曲、靖”,关注之地限于曲州、靖州以南的区域。南诏在管辖地区设八节度、二都督,在今滇中与滇东北一带,仅置拓东节度(治拓东城),下辖石城郡(治今云南曲靖)、东川郡(治今云南会泽),在今曲靖、会泽以北的地区并未设治,汉晋时期一度繁荣的今滇东北,实则被南诏放弃。原本作为历朝经营云南地区的中心今昆明或曲靖,其地位亦随之下降。
其四,南诏多次进行强制性的大规模移民,既充实重点经营的地区,也将曾反抗的部落人口迁至遥远地区安置,此举既有趋利避害的考虑,也巩固了新形成的地缘政治格局。
南诏规模最大的一次强制性移民,发生在平定东部爨氏势力之后。阁罗凤派兵将云南东部的20余万户百姓,强迁至“永昌之地”(指以洱海周围、今保山一带为中心的今滇西地区),导致今滇东与滇东北“荡然兵荒”,云南地区的重心明显向洱海区域倾斜。
以后,南诏又多次进行较大规模的移民。异牟寻归唐,从吐蕃夺取今丽江地区的铁桥,把当地的一些部落迁往他地安置。南诏还将边远地区的一些人口,迁至拓东节度所辖区域。磨些蛮原居铁桥上下及大婆、二婆、三探览、昆池等地。贞元十年(794),南诏攻下吐蕃铁桥与昆池诸城,俘虏磨些蛮万户,“尽分隶昆州左右及西爨故地”;又迁施蛮、顺蛮、磨些蛮数万户以实拓东地区,从永昌一带迁望苴子、望外喻等千余户分隶拓东城傍,“以静道路”。
南诏进攻唐朝辖地与中南半岛诸国,或掳掠数量不等的人口带回,主要是为补充统治地区的劳动力。太和三年(829),南诏攻入成都。“将还,乃掠子女、工技数万引而南,人惧自杀者不胜计。”太和九年(835),南诏攻破距永昌城西南60日程的弥臣国,“劫金银,掳其族三二千人,配丽水淘金。”
三、南诏地缘政治观及其应用的特点
南诏之地缘政治观及其应用较突出的一个特点,是受到唐朝制度与文化深刻的影响。
贞元十年(794),南诏王异牟寻谋求归唐,给唐朝的呈文称:“曾祖有宠先帝,后嗣率蒙袭王,人知礼乐,本唐风化。”南诏的清平官郑回,原为唐朝的嶲州西泸县令。嶲州被南诏攻陷,郑回被俘。阁罗凤以郑回熟知儒学,更名“蛮利”,“甚爱重之,命教凤迦异。及异牟寻立,又命教其子寻梦凑”。异牟寻继位,以郑回为清平官,“事皆咨之,秉政用事。余清平官五人,事回卑谨,或有过,回辄挞之”。郑回等降臣向南诏积极介绍唐朝的制度与文化,包括中原王朝的地缘政治观,异牟寻等人深受其影响。《南诏野史》因此称异牟寻封点苍山等“五岳”,祀金沙江等“四渎”,建神祠、立三皇庙,设九爽、三托等官职,以辖地为“八分之地,属以八演”,“皆中国降人为之经画者”。明人田汝成说:“郑回者,唐故西泸令也,降于南诏,以中国法教异牟寻,乃僣立五岳四渎,改九爽三托之官,王自称曰元,犹言朕也。”
中原王朝自认为是天下的中心,周围的蛮夷势力须服从于己,由此形成中心区域与周边地区主次关系的思想。以先秦的服事观为基础,中原王朝形成守中治边、管控程度由中心地区向周边递减的地缘政治观。南诏接受了上述观念,不仅形成以洱海地区为中心号令周边区域、机构设置与统治力度由中心地区向周边区域逐渐递减的格局,而且通过在各地设立类型有异的城镇,以及根据不同地区的特点,采取相应的统治方式,实行差别化管理。
在“十赕”集中分布的洱海地区,南诏设置较多的城市。这一类城市既是地方的经济文化中心,也是当地的交通枢纽与人口聚集之地,主要有太和城(在今大理太和村)、阳苴咩城(今大理城)、龙尾城(在今大理下关)、龙口城(在今大理上关)、大厘城(在今大理喜洲)、邓川城(在今云南邓川县)、白崖城(在今云南弥渡县)、宁北城(在今云南剑川)。阳苴咩城是异牟寻新建的都城,《蛮书·六赕》对阳苴咩、白崖等城的情形有详细的记载。元人郭松年说,阳苴咩城“西倚苍山之险,东挟洱水之扼”,龙首关置邓州之南,龙尾关位赵赕之北,“昔人用心,自以为金城汤池,可以传之万世”。此体现了南诏基于地缘政治的考量以规划城市的用心。洱海地区之外其他区域的城市,数量较少而且分散,主要有拓东城(在今昆明市区)、永昌城(在今云南保山)、云南城(在今云南祥云县)、开南城(在今云南景东)、银生城(在今云南景洪)、铁桥城(在今云南丽江塔城)、弄栋城(在今云南姚安)。
在中南半岛北部,南诏置立城镇有十余处,大都是一些简陋的城堡或驻守据点。据《蛮书·云南城镇》:南诏在永昌以北置越礼城(在今云南腾冲东北),管长傍、藤弯诸部,长傍、藤弯亦置有城。南至些乐城(在今云南潞西),附近有罗君寻城,又西至利城(在今云南梁河以西),渡水西南有押西城,另有寻传大川城(在今缅甸密支那以南),北上有安西城(在今缅甸孟拱)、宝山城,渡过伊洛瓦底江,有金宝城(在今缅甸密支那)。眉罗苴西南有金生城,从金宝城北牟郎城渡丽水可至金宝城。从金宝城西折东北抵门波城,西北达广荡城(在今缅甸北部葡萄),与吐蕃地界相接。由镇西城往南可至苍望城(在今缅甸八莫),东北达弥城,在祁鲜山建有摩零都督城。
除设置较多的统治机构外,南诏还学习中原王朝,向重要的城市与交通要道派驻军队。永昌(在今云南保山)是“蜀身毒道”上的重镇。南诏的常备军约有三万人,其中的1/3驻扎在永昌。在新设的城镇与据点,南诏也驻扎数量不等的军队。据《元史·地理四》:牟州位今云南楚雄,南诏遣爨蛮酋抬萼镇其地,“筑城曰耐笼”。黎溪州,开初乌蛮与汉人杂处。南诏据有其地,“徙白蛮守之”。蒙自邻近安南,“南诏时以赵氏镇守”。临安路以西有步日部,南诏“徙白蛮镇之”。
南诏之地缘政治观及其应用的第二个特点,是具有鲜明的地方特色。基于特定的时代背景与战略考量,在云南地区地缘政治的布局方面,南诏有一些重要的安排。
南诏强调以洱海区域为统治中心,在机构设置、人口补充、经济建设等方面积极配合,使洱海区域得到迅速发展,很快成为云南地区新的政治经济中心。云南地区的地缘政治重心因此转移,改变了两汉以来历代王朝以今滇东为重点经营云南地区的格局。
自秦汉以来,由成都经今宜宾、昭通、曲靖达今昆明的“五尺道”,一直是蜀地联系今云南地区的重要通道。历朝在五尺道沿途设置不少郡县,并从蜀地迁来大量移民。汉晋时期,今昆明、曲靖为云南经济文化最发达的地区。《华阳国志·南中志》称:晋代的朱提郡(治今云南昭通),“其民好学,滨犍为,号多人士,为宁州冠冕”。隋人云:“南宁州(治今云南曲靖)户口殷众,金宝富饶”;“其地沃壤,多是汉人,既饶宝物,又出名马。”南诏崛起,决然放弃今滇东北,既由于其地在南朝时遭受战争的严重破坏,五尺道逐渐壅塞,也因南诏迁走今滇东北、滇中一带的20余万户百姓,其地“皆残于兵”。对南诏而言,今滇东北距今滇西甚远,战略利用价值不大,人口大量减少,又使饱受破坏的今滇东北雪上加霜,乃决然放弃这一地区。
由成都经今西昌、姚安至滇西的“灵关道”,是行经“蜀身毒道”的必由之路。唐朝建立,出自复通“西洱河至天竺道”(即前代的“蜀身毒道”)的需要,高宗接受嶲州都督刘伯英的建议,遣右武候将军梁建方率蜀十二州兵马,讨平位今楚雄至大理一带的松外诸蛮,谕降70余部,共10万余户。麟德元年(664),唐朝置姚州都督府(治今云南姚安),统辖今滇西地区,主要任务是确保“西洱河至天竺道”的畅通。以嶲州(治今四川西昌)、姚州(治今云南姚安)为重点的今川西南与云南北部,战略地位倍显重要。吐蕃王朝建立,向周围扩展进入洱海地区,“西洱诸蛮皆降于吐蕃”,威胁到“西洱河至天竺道”的畅通。唐朝为此出兵征讨。唐军返回,吐蕃势力卷土重来。唐朝乃扶持南诏统一洱海地区,组织诸部抵御吐蕃。
姚州都督府管辖57处羁縻州,其中一些州与南诏辖地相交错。兼之姚州官吏张虔陀于南诏多有牵制,南诏对此深为痛恨。天宝九年(750),阁罗凤遣军包围并攻下姚州,杀死张虔陀,夺取姚州都督府所辖的多处羁縻州,拆毁姚州城。唐朝出兵征讨失败。唐廷命汉中郡太守司空袭礼等再建姚州城,以将军贾瓘为姚州都督。南诏联袂吐蕃,攻破姚州城并俘虏贾瓘。以后,姚州百姓“皆被移隶远处”,南诏在其地新筑弄栋城,“管杂蛮数部落,悉无汉人”。贞元十年(794),异牟寻清理弄栋地区,又将剩余的汉人“迁于永昌之地”,彻底铲除唐朝经营姚州地区的根基。天宝十三年(754),唐军再次进攻南诏,仍被打败。据《南诏德化碑》:南诏、吐蕃联合进攻越雟(今四川西昌)、会同(今四川会理),夺取大量的人口、玉帛、粮食与牛羊,“百里塞途”。次年,唐军夺回越巂,南诏、吐蕃联军再度攻下越巂,占领台登(今四川泸沽)、邛部(在今四川越西东北),南诏的辖境进抵大渡河南岸。
剑南道(治今成都)以南的东钦、磨些诸蛮,“春秋受赏于嶲州,然挟吐蕃为轻重”。异牟寻深恨其反复无常。贞元十年(794),南诏弃吐蕃归唐,并联合唐军扫荡嶲州以南的地区,把一些部落迁往他地安置。异牟寻死后,南诏沿“灵关道”数次攻入今四川,“前后俘获约十万人”。由于南诏大肆掠夺与多次战争的破坏,“文宗时,(南诏军)大入成都,自越巂以北八百里,民畜为空,又败卒贫民因缘掠杀,官不能禁”。以后,南诏与唐朝在嶲州地区又反复进行拉锯战。南诏、唐朝的关系长期紧张,南诏进攻蜀地必经的“灵关道”严重封闭。在这样的情形下,南诏明显忽视遭受严重破坏的姚州及其以北地区,并无恢复、重建其地的打算。汉晋至初唐近千年间,越巂、姚州等地人烟繁盛、交通繁忙的景象,乃成为明日黄花。
南诏对辖地诸民族施行统治,明显受到管控程度由中心向周边递减之地缘政治观的影响。
南诏王室来自乌蛮。南诏与各地的乌蛮部落保持密切的联系。居于秦藏(今云南禄丰)以南地带属于乌蛮的独锦蛮,与南诏世代联姻。异牟寻之母为独锦蛮,异牟寻之姑嫁与独锦蛮首领,异牟寻亦娶独锦蛮女子为妻。天宝年间,今滇东一带的爨氏白蛮内争,南诏倾向出自乌蛮、嫁与爨归王为妻的阿姹,以后支持阿姹自立为今滇东乌蛮部落之主。洱海及周边地区的居民以白蛮居多,南诏立国、施政都主要依靠白蛮。《南诏德化碑》碑阴载参加立碑官吏之名,在可见姓或名的64人之中,有段、杨、赵、王、张等姓属于白蛮的30余人。南诏平定爨氏白蛮,强行迁今滇东、滇东北的爨氏百姓20余万户至今滇西一带,促进白蛮族系在较大范围的融合。南诏联络乌蛮、团结及依靠白蛮的做法,使其政权具备厚实的统治基础。
通过战争与掠夺等方式,南诏从唐地获得大量的汉族人口,这些人口大都落籍今滇西等地。南诏笼络、重用汉族的官吏与士人,郑回即为其例。南诏从成都掳掠工匠、织女数万人,“自是南诏工巧埒于蜀中”。论迁入汉人数量之多与影响之深远,南诏远超汉、晋两代。南诏通过诸多途径迁入人口,补充腹心地区的劳力与兵源,是洱海及周围地区获得较快发展的一个原因。
在广大的山区与南部边远地区,居住着乌蛮、白蛮以外的其他民族。对这些民族,南诏设官吏进行较宽松的统治或羁縻,出征时则召为前锋。《蛮书·名类》称:在南部边远地区与中南半岛北部,居有扑子蛮、寻传蛮等部落,“皆为南诏总之,攻战亦召之”;“当阵面上,如有不前冲者,监阵正蛮旋刃其后”。南诏从永昌地区迁望苴子蛮等1000余户至拓东城,“分隶城傍,以静道路。”南诏的做法带有压迫的性质,但也使这些地区难以摆脱其羁縻,并有助于云南腹地与周边地区结为一个整体。
四、南诏地缘政治观及其应用的演变过程
南诏施治及处理与唐朝、吐蕃的关系,精于计算成败利钝,并顺时应变,根据形势的变化及时改变策略,南诏的地缘政治观及其应用亦是如此。
南诏统治的254年,大致可分为皮逻阁、阁罗凤、异牟寻、异牟寻后诸王四个时期。这四个时期的形势有明显的变化,南诏的对策也相应有所改变,在南诏的地缘政治观、南诏的地缘政治格局,以及南诏采取的地缘政治方略等方面,均清楚地体现出来。
贞观二十二年(648),乘唐朝出兵平定西洱河叛蛮之机,蒙舍诏主细奴逻攻灭以白崖(在今云南弥渡)为中心的白子国。次年,南诏以蒙舍川(今云南巍山)为中心建立政权。其时吐蕃势力南下,影响“西洱河至天竺道”的畅通。唐朝为组织当地力量抗御吐蕃,扶持南诏统一洱海地区。南诏认准这是发展的大好时机,表现出很高的积极性。《旧唐书·南蛮传》称:“剑南节度使王昱受归义(皮逻阁)赂,奏六诏合为一诏。”在唐朝御史严正诲的参与及策划下,南诏先后并吞石桥、剑川、越析、邆赕、浪穹、施浪诸诏,统一并控制了洱海地区,以太和城为王府。开元二十六年(738),玄宗遣使册封皮逻阁为云南王。“云南”一词源自蜀汉在今云南祥云所置之云南郡,表明唐朝认可南诏对洱海及附近地区的占有。
南诏兼并洱海地区诸诏,“服群蛮,破吐蕃之众兵,日以骄大。每入觐,朝廷亦加礼异”。天宝初,唐朝修建自安南都护府(治今越南河内)经步头(今云南建水)、安宁(今云南安宁)连接“西洱河至天竺道”的“步头路”。剑南节度遣越巂都督竹灵倩至安宁筑城。今滇东的爨氏白蛮反叛,唐朝令皮逻阁率兵讨之。南诏施尽软硬兼施之法击败爨氏势力,势力扩展到今滇东等地,并擅自把今滇东地区的爨氏百姓20余万户徙至今滇西,《南诏德化碑》所载的地缘政治格局乃初见端倪。南诏称霸的野心逐渐暴露,与唐朝的矛盾加剧。天宝九年(750),姚州被南诏攻占,唐朝三次出兵征讨,被南诏联合吐蕃打败。南诏舍弃唐朝投靠吐蕃,使唐朝经营云南地区百余年的成果付诸东流。
南诏实现《南诏德化碑》所言的地缘政治布局,开篇为“西开寻传,南通骠国”。《南诏德化碑》谓此举在唐朝征讨失败后的天宝十一年(752)冬,唐人樊绰则称发生于张虔陀失陷姚州的天宝九年之前。倘如樊绰所言,阁罗凤扩充四至、称霸云南之心其时已昭然若揭,《南诏德化碑》对此未敢坦然承认。
数十年后,南诏与唐朝、吐蕃的关系又发生变化。起因是南诏、吐蕃多次合兵进攻唐地,屡遭失败,吐蕃怪罪于南诏。南诏王异牟寻惊惧,迁都阳苴咩城,筑城垣15里。“吐蕃役赋南蛮重数,又夺诸蛮险地立城堡,岁征兵以助镇防。”面对波诡云谲的形势,异牟寻进退失据。他听从郑回关于唐朝重道尚义、应予修好的建议,积极谋求归唐。异牟寻避开吐蕃,与唐使盟誓于点苍山:“吐蕃神川、昆明、会同已来,不假天兵,牟寻尽收复,铁桥为界,归汉旧疆宇。”贞元十年(794),吐蕃为争北庭与回鹘大战,求援兵于南诏。南诏出奇兵破吐蕃于神川(在今云南维西县),攻下铁桥(在今云南丽江塔城)、昆明(在今四川盐源县)等地,收复城堡16处,降其众10余万,实现了“收复铁桥为界”的誓言。以后,吐蕃势力向北面退却,“盛屯昆明、神川、纳川自守”。
南诏与吐蕃决裂,唐朝遣使至云南册封,双方恢复友好关系。唐朝授予异牟寻“贞元册南诏印”,实则承认南诏对所控制地区享有管辖权,与开元二十六年(738)唐朝册封南诏首领为云南王,限其权于洱海及附近地区,两者显然有别。
南诏与唐朝和好,云南等地的地缘政治格局发生改变,重要者首推唐朝企盼多年的“交趾道”连接“西洱河至天竺道”得以实现。唐朝宰相贾耽称这条道路为“安南通天竺道”,为唐朝“入四夷七要道”之一。《蛮书》详细记载“安南通天竺道”每日宿营的地点及间隔距离,称由晋宁馆(在今云南晋宁)至拓东城一日,从拓东城至安宁馆一日。《蛮书》又言:“安宁镇,去拓东城西一日程,连然县故地也。”《南诏德化碑》称:“安宁雄镇,诸爨要冲。”《新唐书》云:“晋宁驿,戎州地也。又八十里至拓东城,又八十里至安宁故城。”拓东城建于南诏与唐朝决裂之后,所言“安宁镇”或“安宁故城”,指天宝初被爨氏势力所毁安宁城的旧址。可见《蛮书》所言之“安南通天竺道”,建成于贞元十年(794)南诏归唐之后。
“安南通天竺道”建成后,由中国东南部沿海港口出发的海船,所载使臣、商旅可在交州以东弃船登岸,沿“安南通天竺道”进入云南地区。在当时航海条件较差的情形下,此举可避开海洋季风的威胁。使臣、商旅行经云南地区,再分赴今东南亚、印度等地。海上“丝绸之路”与西南“丝绸之路”实现联运,意义十分重大。
异牟寻死后,南诏政局动荡,继任诸王少见杰出者。南诏与唐朝的关系再度破裂。其间虽有过短暂友好,但类似皮逻阁、异牟寻执政时期,双方荣辱相依、相携而行的情形不复存在。南诏再次联合吐蕃,然密切的程度亦难与阁罗凤时相比。在这一时期,南诏的地缘政治方略模糊混乱,导致南诏的地缘政治观徘徊甚至倒退,地缘政治观的应用亦多败笔。
太和三年(829),南诏大将王嵯巅率军突袭邛州、戎州与嶲州,攻陷之。随后攻入成都,掳掠子女、工技数万人而归。“南诏自是工文织,与中国(按:指唐朝)埒。”南诏尝到掠夺的甜头,屡次对唐朝辖地发动战争。蜀地加强防卫,南诏改攻安南,安南都护曾衮逃入邕州(今广西南宁)。唐朝大臣庐携称:
咸通以来,蛮始叛命,再入安南、邕管,一破黔州,四盗西川,遂围庐耽,召兵东方,戍海门,天下骚动,十有五年,赋输不内京师者过半,中藏空虚,士死瘴厉,燎骨传灰,人不念家,亡命为盗,可为痛心!
唐朝大臣李德裕言:杜元颖任西川节度使,“(南诏)遇隙而发,故长驱深入,蹂剔千里,荡无孑遗”。在这一时期,掠夺财物、人口为南诏发动战争唯一的动机。《新唐书·南蛮中》称:咸通间,“南诏知边人困甚,剽掠无有,不入寇”。因此,南诏为掠夺四处出击,并无一定的章法,既破坏了相对合理的地缘政治格局,给唐朝辖地造成极大的破坏,也耗尽南诏的国力,促使南诏走向衰落。《南诏野史》云:南诏“(后期)用兵五十余年,帑藏不给,横敛于民,上下俱困”。《滇载记》亦称:“自(南诏王)世隆嗣立以来,为边患殆二十年,中国(按:指唐朝)为之虚耗,而其国亦弊。”
五、总结与启示
综上所述,可作如下总结。
南诏统治者有较为明确、相对完整的地缘政治观,并积极付诸应用,收到以简驭繁、显隐相济之效,这是在其统治前期,南诏大致能行稳致远一个重要的原因。
南诏的地缘政治观,包括确定核心区域、重视腹心与周边的关系、注重防守的区域、积极开拓新的地区、明确辖地的范围、分封五岳四渎、大幅度调整人口布局、合理使用交通线等诸多内容。南诏地缘政治观的结构较为合理,认识亦较清晰。南诏将其地缘政治观付诸应用,大体实现了所规划的地缘政治图景,总体上有利于南诏政治经济的发展。
南诏的地缘政治观,受到唐朝制度与文化深刻的影响。南诏受唐朝的扶持而崛起。在崛起后的数十年间,南诏深受唐朝的恩宠,亦怀有感恩之心。南诏施政,多处可见受唐朝制度与文化影响的印痕。南诏善待唐朝降臣。在郑回等人的帮助下,南诏的地缘政治观增添了中原文化的色彩。
南诏的地缘政治观及其应用有鲜明的特点,主要表现在:基于其地缘政治观,南诏较早谋划了未来的地缘政治图景。并采取一些措施,推动所规划的地缘政治布局逐步落实。这些措施主要是:积极拓展辖地,对辖地诸民族实行区别对待的治策,进行大规模的强制性移民,积极划分并及时调整政区,努力发展经济与文化,建设不同类型的城镇与据点,在各地派驻数量不等的军队。
南诏还根据趋利避害、顺时应变的原则,在不同的时期,根据时代背景与形势的变化,对地缘政治的格局与方略进行调整,大致做到稳定性与灵活性的统一。吐蕃因此抱怨南诏:“常为两头蛮,挟唐为轻重。”
南诏的地缘政治观及其应用,受到不少因素的影响与制约。其中最重要的因素,是南诏如何实现持续发展,以及如何处理与唐朝、吐蕃的关系。种植业是南诏主要的经济部门,畜牧业、手工业、商业在社会经济中也占有相当的比重。在南诏的农业地区奴隶制较为流行,广大山区与边远地区则长期落后。由此决定南诏必须发展种植业与其他的经济门类,同时通过战争等途径,从周边地区获取财物、奴隶与生产技术。为此南诏与唐朝、吐蕃战事不断,南诏为掠夺而发动战争亦不少见。在扩展与争斗的过程中,正确处理与唐朝、吐蕃的地缘政治关系,是南诏生存与发展的关键,南诏为此进行过几次地缘政治布局的重大调整。
通过本选题的探讨,可得到如下启示。
以南诏为例,可知一些边疆地区的王朝与政权有自己的地缘政治观,而且内容与相关实践,并非如一些人认为的那样粗陋或简单。对此类问题,迄今还缺少系统与深入的研究。
除南诏以外,吐蕃、夏、辽、金、蒙古汗国、后金等边疆地区的王朝,笔者认为也有其地缘政治观,而且各有不同的特点。进一步而言,一些边疆王朝的地缘政治观,对中原王朝也产生不同程度的影响。元朝由蒙古汗国的一部分发展而来,清朝由后金发展而来。研究元朝、清朝治边的地缘政治观,尤其是继承了边疆王朝地缘政治观的哪些部分,以及如何实现与中原王朝传统地缘政治观的对接,都具有宝贵的价值。
深入探讨上述问题,不仅有助于弄清边疆地区的王朝与政权施治的情形,对进一步了解边疆地区的王朝与政权同中原王朝形成合力,推动中国的历史疆域与边疆地区的形成发展,以及历代王朝尤其是元朝、清朝治边与营边,其地缘政治观的内容及所产生的影响,也具有重要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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